每个老人都应有一把高背椅
坐在条凳上
看电视的父亲
打盹时
身形摇晃
他的头和后背无处安放
我买了两把
高背藤椅回家
一把送给父亲
他坐着靠着
高兴得像个孩子
还有一把给母亲
尽管她去世多年
但我感觉她从未离开过
我愧疚又庆幸
诸如高背椅之类的
许多事情
我要马上开始做
我不想再提及
昨晚我梦见自己又回到老家
来了很多人 熟悉的陌生的
去世多年的母亲
隐在人群中掩面而泣
沒有人发现她 除了我
我在堂屋神龛前痛哭
哭声大得快要把我惊醒
我记得只有童年挨打
和母亲病逝时才这样哭过
我深深地俯下头颅
双肩抖动如门前的树叶
是的 风缓缓地吹着
把铜锣和炮竹的响声传向远方
以前父亲喜欢站在门口淸嗓子
声音刚劲有力
风每次都胆怯地沿着石坑溜走
我醒来正是午夜两点十六分
梦是反的
像漾开的水面重新合拢
夜平静如初
我欣慰而又忐忑
关于梦的主要内容
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我也不想再提及
父亲住在山中
好几次回家都被锁在门外
父亲不是去了小镇赶集
就是去邻村参加丧事
我想像不出他还有别的外出理由
如果是在后山挖土
一听到我的喊声他就会回来
脸上堆满歉意
我坐在台阶上抽烟
我把自己想像成一位路人
而不是归来的游子
我想进屋讨口水喝
我想在此借宿一晚
但门锁着
屋前屋后安静得只听见鸟鸣
这次我要告请父亲
今后要打开大门
为行人和飞鸟备好茶水谷物
让阳光和风帮忙看家
父亲住在山中
健康而自在
我对这山中的一切深表谢意
它们是我久别的兄弟和姐妹
【作者简介】
邓星照，曾有笔名唐突，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散文诗》《湖南文学》《诗刊》等刊物发表作品，著有诗集《星语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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